第七十九章 smile，smile！

简安一直在哭。

起先，她是爆发式的，痛苦地发呜咽，简安整个人都在发抖，中不住说着“对不起”，不知是在和谁歉。

可能是今天她见过的所有人。

她是那样的痛苦，哭到连额的青都暴起了，顾时在一旁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他也想用温柔的语言去抚这位，可他张开了嘴，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前的人太痛苦，痛苦到未见得能听见旁人的安。

这时候，可能语言是多余的。

他没有说什么，启动了车，在电屏幕上了几下，车内淌着音乐声，他将音量调到了最大。

那是首温柔悲伤的抒情曲，随着音量的提，瞬间充斥车内每个角落，过每一声音。

简安噎几下，极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音乐声越，步，男歌手嘶声竭力表达着失恋后伤的情绪。那是首外文歌，简安没听过，听不懂歌词，但那旋律和男声都实在太过悲伤，简安的情绪跟着卷去了，她捂着脸，哀嚎一声：“你选的什么破歌啊！”

顾时失笑。

简安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暂时失去了的主导权，泪不听她的话，像决堤后的洪，汹涌地从睛里逃去，她的手指里漏了泪，连十手指都被那些泪打了。更雪上加霜的是简安那位亲戚，她越是哭得伤心，下面就越是快地着。都说那位亲戚是女的好伙伴，要简安说，好伙伴个，没听说过哪个好朋友是在当事人痛苦不堪的时候在她的痛苦上添把柴加把火，而那位好亲戚倒像是生怕她不够难过似的，她哭不完，它也不尽。

可能今天的黄历上写着不宜门，大姨妈来的日，她什么门呢，老天爷不是一开始就告诉她了么——今天开就是大不祥啊！

她用手掌抹了把泪，可泪不完，她翻过来，用手背了一把，脸庞还是一片。视野前方汽朦胧，她怀疑外下了雨，是雨打了车窗玻璃，否则她怎么看不清汽车行的方向呢？

哭声没有听过，歌曲继续放下去，多是悲伤或者缓慢的抒情曲，那哭声竟也于音乐的弦音中，像是专门为那些经受悲离合的人们而哭的。

顾时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目视前方，任凭简安一个人哭泣，他没有打扰简安，尽职地着司机，打算送她回家。

突然，他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呕——”

那是简安发来的。她捂着嘴，双眉因为难受聚拢。他急忙在路边停下车，看过去，关切地问：“安，怎么啦？”

简安摇了摇，想说自己没有事。什么叫霉上加霉，她本就月经在，小腹那边疼痛也是接二连三，没有停歇，现在胃里更是难受起来，连她的嘴里都泛起了恶心的呕吐味。

她倚在车窗上，大气，脸苍白。顾时焦急地在车内找了找，从储柜里找了矿泉，递过去，不知能不能让简安好受些。

简安也没有推拒，接在手里，拧开瓶盖，喝了两。清顺着咙而下，那胃酸带起的难受似乎压下去了一些。她没有换姿势，声音虚弱疲惫：“顾时，谢谢你。”

顾时羞赧地笑了笑，“安，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她看着顾时，面带愧疚，“小时，今天的事……很抱歉啊，你爸他……”

今天当众离席这一，她确实有冲动，但她也不会为此后悔。那本是她一个人的事，了就了。但是顾时随她一起离开，就算简安不想理会，也知事情变得有些复杂。最重要的是，要是顾爸生了气，不知他会怎么教育顾时。

顾时意外地微怔，随即温和地笑起来，说：“这有什么啊？安，你不需要抱歉啊。”

他以认真的神凝视简安，“这是我自己选的。”

“本来我也不喜待那里，不过是找个机会顺离开罢了。如果爸爸要责骂我……”他耸肩，表示随顾爸的便，他并不在乎。

他怕简安担心，安：“你不用担心啦安，反正今天的主角是哥哥啊。而且，爸爸一向更看重哥哥。”

简安一愣，面上的愧疚更，“小时……你爸爸他……他也是你的……”

一缕叹息在他们中间飘开。

“安，”他失落地勾，“为什么连你也说这话了呢？”

“我……”简安语。

“没关系，”顾时温和地笑，“我知安你是想安我。只是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没必要说这客气的安话。”

“你说的理我都懂啊，可是，安……”

“我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了。”

简安不语，沉默地拧上瓶盖。

“安，”他慨着说，“人是会变的啊，曾经追求过的东西，到了长大以后，就发现其实它也没有人以为的那么好，所以也就不再渴求。”

“其实现在，尤其是这段时间，我经常会庆幸，还好我有一个哥哥，有些事就……”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简安，目光中复杂的情绪。

他是担心，简安的反应依然会叫他惊讶。她低着，长发遮着半张脸，轻笑：“你长大了。”

顾时也跟着笑起来，“对啊，我长大了。人总是要长大的。”他抬起右拳，在肩膀下轻锤两下，“安，我也变得可靠了一吧？”

简安看着他，轻轻笑了两声。

她合上，靠上椅背，想要在回到家以前短暂的休息一会儿。但的难受似乎没有完全的消散，那张苍白的脸双眉蹙，痛苦的影没有散去。顾时见状，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他重新开起车，离开了停靠的路边。

简安没有休息好，睛闭上了，大脑却没有休息状态，自动为她播放发生过的一幕一幕。那些只有她一个人知的秘密。耳边歌声没有停下，一首接着一首，不同风格的歌曲替播放，她脑海内的画面也失去了固定的秩序，变得凌颠倒。在混中，有一个声音穿过了那些画面，低低说了些什么，直刺她的耳朵。

她蓦地睁开。

简安急促地息，看了看周围，已经到了她居住的小区。顾时发现她的反常，关切地询问：“安，你还好吧？”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简安摇了摇，低下，手中的那瓶被她得变了形。

“没什么，”她说，自嘲地笑，“老‘病’了。”

她推开车门，走下车，正要楼，顾时在她后喊：“安……”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尴尬地停在那里。

“放心吧，”简安透一疲惫，但态度很果决，“那孩和你哥没关系。”

“啊……”一路上，顾时不是没想过找个机会问问清楚，他想过应该怎么问，事情会怎样发展，可是简安就这么直接相告，完全乎他的预料。她一儿也没有拖泥带，支支吾吾，或者先说起有什么不得已。

她很直接，气也轻飘飘的，仿佛那件事不过是什么普通的小事。

倒显得他先前那些思量那些犹豫多余。

也不知他哥那边怎么样了。

“没事了？”简安问，想要转。

“安！”顾时急急喊住简安。

“嗯？”简安再次看向他，不觉到一些烦躁。只是顾时才帮过她，她不好发火，于是忍了下来。

“那个……那个……”顾时站在车边，嗫嚅，“那个……你和我哥……”

简安移开目光，看向虚空，语气淡然：“我和你哥没有什么。”

“不是的……！”他焦急地说，“我就是觉得……我就是觉得……”

顾时终于打定主意，稳定心神，认真地说：“安，有些人要是错过了，就是遗憾一辈。人生那么短暂，要是……要是抱憾终的话，那么会……”

简安轻嗤一声。顾时顿时慌了。

“安……”

“会怎么样？”

她的声音太轻，顾时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我问，如果抱憾终，会怎么样呢？”

他看着简安，自他懂事起，他就认识她了。记忆中的那位少女和现在的影重叠，他发现，他竟有些看不清了。

他凝视她的眸，一字一句：“会很痛苦的。”

“人生那么短暂，要是错过了，抱有遗憾，那么可能一辈都会陷痛苦之中，与其未来痛苦，那么最好在现在抓，不要错过，不是……”

那“吗”字还没有，就被她打断了。

“够了。”

“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前的人语气冷漠，淡淡的两个字，就在他们之间画一条界线。那语气，是在指责他的越界。

“人是会变的，”她淡淡地说，“这话是你说的，既然你清楚这理，又凭什么认为，现在的错过会导致以后的痛苦呢？”

“可……可是……”

“遗憾，后悔，”她勾，轻轻笑，“这些本来就是人生常态，不是吗？”

“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遗憾呢？”她仰望天空，“人的一生不就是在不断的遗憾中向前走吗？经历遗憾，然后后悔，等到一段时间过去，再回首看，可能会觉得，哦那些遗憾其实也不算什么。”

顾时陷困惑里。就算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遗憾，可人不该为了没有遗憾而努力吗？

“为了人生没有遗憾，所以人难不应该努力地去抓住所有的机会，好让自己没有遗憾吗？”

“太累了。”她懒懒吐三个字。

这是顾时始料未及的答案。

“啊？啊？？”

“太累了啊，”她伸了个懒腰，“你也说了，人生短暂，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可是人本来就要很多事，如果……”她垂下眸，“如果为了尽量没有遗憾而去拼尽全力，这样的人生在我看来，太累了。”

“再说了，”她笑，笑中有顾时看不懂的意，“难你以为，抱憾终生才是最痛苦的事吗？”

顾时说不话来了。

他以为……他总是有很多以为，他总以为，他是站在他们之外旁观他们的人，旁观者清，他以为他看得比两个当事人要看的清楚。

可简安的话却叫他意外，他的思绪也跟着了。

她的意思是……他猛然惊醒，心也跟着这个新发现一颤。

“安，你……你……”

他震惊到说不一句完整的话，混的思绪才找到，就被一惊讶的女声打断了。

“安！咦咦咦！顾时你怎么也在这里？！”余朗星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下来。

余朗星站定，不等顾时开，就发现简安双通红，也着，她一下就看来哭过，想都不想，质问顾时：“你欺负安了？”

“我没有啊！”顾时大呼冤枉。他怎么可能欺负简安啊？

让简安难受的明明是另有其人！！

顾时暂时忘记了方才的事，为自己叫屈，为女朋友质疑自己气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