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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悟(5/5)

觉悟

包裹布兰克的皂泡轰然破裂,他坠回了现实。

丧家之犬一般地蜷卧在地上,双手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刚才那是什么?”布兰克茫然自问。

问完,他立刻在心中回答自己:当然是幻觉。

——那是未来!

声音在脑海中隆隆回响,语调不复之前的从容,而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真的气急败坏吗?还是只是对自己的心到迷惑?

——人类会老去,人类会随时间而改变,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怎么能说是幻觉?

——倒是你,为什么不失望?

布兰克捂着额,另一只手撑住地面,迟缓地坐起来。

几十年的虚构记忆风烟散般地散去,最后留下的,是那面目全非的老妇人,用糙渗人的嗓音所抱怨的——“血用得太快了。”

他应该到失望,乃至于恐惧的,所有他曾向往的东西都已消逝,但他却奇怪地生不厌弃之心。

为什么不失望?

嘴上说着永远不背叛,转就与外人商量如何逃跑。

嘴上说着喜的,转就持利刃向他的膛。

人类分明就是如此易变啊!

布兰克自般地去回忆那女人残缺的牙齿,脏污的指甲,污浊可怖的瞳孔,还有瞳孔里对于生命的漠视。他告诉自己那就是希雅,他想说服自己,即使忽略掉希雅对他的态度,那些他慕的特质也会随时间逝而改变,那么,为什么——凭什么,他的不会改变?

但不怎么设想她最丑陋卑劣的一面……

“别试了。”布兰克说,“不会改变。”

——那不是幻觉,不是你的想象。

“我知,我,不会改变。”

布兰克对自己说,对心中的声音说,对这个世界说。

若是因为信希雅不会行恶而她,希雅也会失望、会难过的吧。

那意味着是有条件的啊。有条件的,就终有一天会改变。

如果是这么浅薄的东西,那希雅是多么、多么的可怜啊……一想到希雅可能因此而伤心,布兰克就觉得连呼都引得心脏痛,那甚至比自己被背叛更加不能忍受。

“不论她丽或丑陋。”布兰克望向视线尽的墙,一字一顿地说

墙上空无一,但他语气之真挚定,仿佛教堂,正对着俯瞰众生的神明,说一生的誓言。

“不论她年轻或年老,不论她是男是女,不论她的灵魂是否如我上她时的那般璀璨,我的心意,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为什么?如果任何事都不会改变意,那意最早是因何而产生,又是因何而存续的?

已经不知是谁在提问。

与希雅相的一幕幕于脑海中浮现,围绕布兰克转。

那些让他为之心动,为之心醉,为之心碎的场景,不过是扔火中的燃料,而非意的起

何时是起?布兰克想起与希雅最初相遇的那一天。

躺在血泊中的少女,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却固执地不肯死去。

被他抱起时,仍握着手中剑。

那的确给他留下了刻的印象。

定不移的格也会在某一日改变,所以那仍然不是起……

还在更久、更久之前。

更久的之前……

真正的,第一次的遇见。

族军队黑云压城之际,少女手持长枪,将自化为利刃,刺敌军阵地。

她的影一度淹没在敌群,然后,如同赤的太,如同命运本,她于黑暗中浮现。

原来如此,是……

“是恩情。”布兰克说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呢?希雅对他有恩。

这是除他之外无人知晓的恩情,但他自己知,没有希雅,他不会尝试潜族领地。没有希雅,就没有今天的他。

在那之后,引,,伤害,然后被伤害,太多复杂的情掺杂其中。而抛除那些由冲动、由激素引发的情后,布兰克终于明白,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的、让他执着的起,是“恩”。

“希雅对我有恩,我不能对不起她。”

曾经对他有恩的这个事实,不会随任何事而改变。

世上不存在永恒的

真正永恒的,是恩情。

心中的另一个声音静默了,似乎不知如何回应。

许久之后,那声音问

——你觉得这说得通吗?

——源于恩?情是恩情?

——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类认同这一。你敢对希雅说这句话吗?她会觉得你欺骗了她的情。

“那就不认同。没有人认同,这情就不存在了吗?”

布兰克扶着墙慢慢站起。他在梦境中度过了几十年,而现实时间似乎只过去了几分钟,他被轰碎的肩膀只自愈了一小分,血沿着手臂淌至指尖,淅淅沥沥地落到地上。

情不能是恩情?这是谁规定的,你吗?人类吗?”布兰克朝着虚空大喊。

“真是好笑,凭什么人类规定的就是对的?假如世上真存在全知全能的神明,假如这个世界完全由祂所创造,的存在与概念也由祂创造,而祂认为情不可能是恩情,那么我才会接受这个说法——”

“不,不对,即使神明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我是错的,我也不接受。因为现在存在在这里的,是我。此时此刻正在人的,是我!”

情在心中激,曾一度现却被压下的念死灰复燃。

——在人族和族领地之间的峡谷中建立结界,把自己的所有力量注,就能够彻底封闭通

既能摆脱莱斯的意志,又能维系真正意义上的和平,这是再好不过的主意,只不过,要牺牲自己的全

——你疯了!

心中那声音大叫,它意识到布兰克比上一次更认真。这不再只是一个心血来、转瞬即忘的念,而是一个虽在犹豫、但可供选择的计划。

——通封闭后,你打算留在哪边?族这边?你不怕他们把你活剥了?人类那边?你舍得现在的地位?

——失去力量后,你又要怎么控制希雅?凭那个可笑的项圈?

“那是我的事,而你要的是闭嘴。”

布兰克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向屋内走去。在墙的尽,有着一间密室,打开它,就会面对莱斯的尸

不再犹豫,不再逃避,他要直面自己。

“你不要以为我是你的敌人!我就是你!是你——是我自己在想,我这只是在自我动!”

——那就自我动。

“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为那女人!”那声音在尖叫,“好好想想,她是怎么对我的!”

——那就不值得。又不是为了值得才的。

布兰克没有去摸自己的嘴,他不需要确认那声音是否从自己中发

是又如何,连区区自我都不能跨越的算什么

“别再自欺欺人了,这本不是!”

——不是也没关系,那不过是措辞上的问题。

——我只是对希雅抱有刻的、无法放下的情。

布兰克终于走到密室门前。

在沉重的石门后,摆放着莱斯的尸骸。

布兰克地看着门扉,他的视线仿佛能透过石门,落在那张与自己相同容颜的脸上。

他凝视那张脸,如同凝视自己。

此刻几乎要破的激情不过是一时脑发,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一

就算是比海更的恩情,也不能让人毫不犹豫地付一切。待到冷静下来,他就无法再次下定决心了吧。

所以一定要在此时此刻,在他刻意创造的、极度的情与冲动之下完成。

我会让自己不再迷茫。

布兰克对自己说。

我会保护你,我会你。

我会改变。

布兰克撑着站直,双手抓住门沿,手心的血在门上印鲜红掌印。

——从现在开始。

气,缓缓拉开石门。

莱斯破败的尸,一现在他前。

——从面对你开始。

残存在莱斯尸中的力开始动,挣扎着向布兰克。

布兰克伸开双臂,毫不反抗地任它们侵自己的灵。他将要变成完整的自己。

力的风暴在密室中回旋,发恐怖的呼啸声。当最后一丝布兰克的时,这个房间成为了一个全然受他掌控的空间。他所定下的规则,会成为不可抗拒的事实。

布兰克闭上睛,专心内力量的波动。他将属于莱斯的力凝聚在灵中心,把属于他自己的、那少到可怜的力残渣延展为一层薄,包裹在莱斯的力量之外。

在这只属于他的领域中,此世最王对自己降下诅咒。

如果莱斯的力——意志,擅自超脱他自己的意志,灵就会自毁。

与这,与这中始终游移不定的灵魂,还有那些与他同源的族,一同迈向破灭。

“我不想死。”布兰克轻声,“我知,你也不想。”

“我们一定会聪明的选择。”

他只听得到心脏剧烈的鼓动声。

曾在心中聒噪不安的声响,不是来源于莱斯的,还是来源于自己的,似乎都畏惧于这疯狂的诅咒,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莱斯的尸迅速腐败,他的脖猛地一折,还留有一丝的脸朝向布兰克,一个有些怜悯的诡笑。

“你会后悔的。”尸微动,似乎在无声地说着,“不会有任何好事发生。”

“当然。”布兰克回以微笑,“我又不是第一天知。”

莱斯在转息间化为烟尘,布兰克久久注视着那一片灰烬,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只猫不是我杀的,对吧。”他在无人的室内,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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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的作话还是很长,但都是有效信息,请大家不要过哟。

1.文章最开始提过的,和布兰克相过的那只猫,不是布兰克杀死的。

其实是被欺负布兰克的小孩们恨屋及乌砸死的,布兰克太难过了,本能地忘记了那段记忆。最初收莱斯力量时,暴的意志使他心神动摇,才怀疑是不是自己杀死了那只猫。

关于布兰克为什么不带希雅去人类城镇。故事前半段说过,王城到人类城镇要数个小时,还有我从未描述过布兰克在王城外用过瞬移,其实是在暗示在城外用不了(不然太bug了,岂不是能直接瞬移去人类王城斩首行动?)

如果觉得文里哪里有bug,可以问我,我能解释的。

2.这一章卡了很久,但到最后也还是没写心中的觉。

有很多话去显得太累赘,只能写在作话里。

别人怎么想,对我来说,一定是永恒,会改变的一定不是

所以布兰克绝不是因为希雅“善良”,或者其他什么引人的特质而她的,因为这些都是会改变的。若是因此而她,那么布兰克的只是“善良”本,而非希雅本人。

我最终得的结论是恩情,可能会有很多人不认同,不认同也没关系,“”只不过是一个字,一措辞,本来就形容不了太复杂的情。

或者,觉得布兰克的想法是错的也没关系,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他的——是在不断的自问自答中依然无法放弃。

还有一句俏去了,在这里:

布兰克非得吊死在希雅这棵树上,所以他万般珍视这棵树,生怕树折了自己没地方吊死了(?

3.这篇虽然快完结了,但不用太过不舍(虽然我也很不舍得……仿佛漫长的旅途要迎来终,只是想到就觉得很难过)未来我想到什么甜甜的、适合这两个人的互动都会写到后日谈里,有些if线可能也会补完一下。

比如那个10年后if线,我脑了个可带劲儿的开和结尾,应该会写下来,不然太可惜了。但中间太了,我觉得我写不了,可能会直接过……

在此先放个脑片段:

希雅刺杀布兰克失败要被抓住的时候,希雅作势要抹脖自杀。布兰克大惊,直接用手抓住她手上的剑。

其实那剑上涂有王也无法抵御的剧毒。

布兰克没有送命,但是半边手臂废了,并且会日夜剧痛,无药可医。

他愤怒地在其他侍卫面前对希雅行搜(一些的、伸去了的搜,确实也搜来了些毒药)之后把希雅关在地牢里,实际上只是不敢去见她,一个人在殿里借酒浇愁。

一个人类手下问布兰克,陛下就这么希雅吗?

布兰克说:“我侵略她的母国,残杀她的同胞,我在人前侮辱了她,把她吊在地牢里几天几夜,你们人类这个叫吗?”

“我只是对她抱有刻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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